从《西洋镜》中看中国电影文化

作者:孙育田


    1895年12月28日,奥古斯都.卢米艾尔与路易斯.卢米艾尔在巴黎咖啡厅的印度厅内,向观众放映了《工厂大门》,《火车进站》等最初的影片,宣告了电影这一活动影像正式诞生了。随着第一次放映的成功,卢米艾尔兄弟很快就派出了几十人到世界各地去放映,一次文化上的远征,迅速席卷了全球。
    中国人看到的最早电影就是1896年8月11日,上海徐园的游乐场"又一村"第一次放映了被中国人称为西洋影戏的东西,1897年,中国的第一篇影评《观西洋影戏记》也在《游戏报》上刊登 。
    1905年,中国的第一部电影《定军山》在北京丰泰照相馆诞生,转眼间中国电影已经走过了100多年,从第一代到第六代,从《小城之春》,《一江春水向东流》到华语片的巅峰之作《霸王别姬》,从大陆到港台, 中国电影人靠着自己的努力注视着中国电影,坎坷,惊喜,喜怒哀乐,电影的人生,人生的电影,许多电影前辈已经远去,但是智慧与勇气仍在。
    1999年,就在中国电影即将100岁的时候,胡安导演的《西洋镜》追溯了那段诞生的日子,向中国电影诚挚的致敬。
    影片的主题背景设置在一种文化冲突中,老北京人们习惯了京剧的吹拉弹唱,面对西洋影戏这一稀奇玩意儿会是怎么样的反映?当屏幕上的火车向观众行驶过来,他们也会向世界其他各地的先初观影者们一样,惊慌失措,被震惊,被吸引,同时也产生着一种抵触心情。传统的眼光,提倡教化功能的文化视角,这种最初以娱乐,游戏为主的杂耍,对老北京们来说,不过是一场视觉上的游戏。西洋人把活生生的图片和影像带来中国,让国人看到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刘京伦第一次看到了接吻,爷们看到了令人惊骇的火车进站,老太太看到了影像中的自己,百姓们看到了洋人的生活"原来也和我们一个样"。如果不是影像,而仅仅是文字,便很难取得如此刻骨铭心的第一印象与千姿百态的视觉感受。当看到电影中的清朝国人看影戏一个个惊异的眼神时,我也不禁产生了一种感动、一种共鸣,那种共鸣不是因为看到了他们所看到的那种黑白影像,而是惊讶于他们看影像的那种姿态与神情。
    看与不看,就在大部分观众在矛盾中挣扎的时候,却会很无意识的发现,事实上他们早已经被影戏同化。
    现实点,谭鑫培的京剧在北京可是红的不行,但是影戏一出,这市场可大不如前,两种的较量不可避免的发生,同时也为两者的结合提供了契机。冲突的背后,也就为中国电影的发展埋下了伏笔。
    有了看影戏的人,就有了有拍影戏的第一人,夏雨饰演的刘仲伦就是这么一个人,这位丰泰照相馆的当红掌镜,痴迷般的迷上了影戏,在雷门的放映室他见证了什么是剪辑,见证了魔镜的魅力,也就有了记录当地人,当地景的冲动,"一百年后,大家伙还会记住我们,让他们也乐一乐,"这种最原始的冲动也成为了中国电影的原动力。对活动影像的痴迷让他克服了各方面的阻力,思变者才能发展,固然丰泰照相馆的老板任庆泰最初也对影戏抱着排斥的态度,但是他的大度,他对刘仲伦的器重,无声的支持着他,这些都是《定军山》戏曲片段诞生的主观因素。
    影片交代了中国第一部电影《定军山》拍摄之前的文化挣扎以及心理准备,但是令人遗憾的是如何拍摄《定军山》,拍摄时人们的心情又如何,只是一笔带过,略显仓促。
    《西洋镜》这部电影很好的迎合了近年来文化生产和文化消费的热点。其讲述的故事均出自历史上真实存在过的人和事。
    面对《西洋镜》,作为普通观众,我折服于导演的技巧上的智慧,并在她的智慧的导引下享受到电影本身的魅力;但是,给我留下最为深刻印象的不是它的结构、人物或是剧情,而是电影出色再现的主题。
本片主题所表现的是中国电影世界化的一个大的走向。可以说二十世纪是中西方在各个领域急剧冲撞交汇的世纪。回首百年历史,现在到了东西方普通百姓直面相见的时代。就《西洋镜》的情节而言,它是关于中国文化和外来技术相结合促使中国电影诞生的故事,它将民族的题材国际化,展示了电影的走向也预示了我们整个"全球一体化"的时代。
    不难看出导演以电影题材来作为表达对某些现实问题认识的载体,把中国内地文化的大状态用全世界都能读懂的电影语言加以描述。《西洋镜》中所表现的中西方文化的最初交流是在不经意间发生的。西方人第一次用胶片记录中国的时候,他们本身并没有意识到那是一件有历史意义的事情。他们的初衷是为了赚钱。大家的目的都很朴实。"西洋镜"刚来中国的时候放的是西洋人的生活,"影戏"要在中国发展下去,就必须与观众产生共鸣,于是产生了中国自己的电影。其实际上就是西方科学技术结合我们的人文意识,社会生活、环境,产生了中国人能够接受的电影。《西洋镜》虽然讲的是中国第一部电影的诞生和中西方文化的结合,但实际上讲的是中西双方在保存了自己尊严的前提下,共同进入到一个新的层次。即对双方价值的尊重与认可。这是一个新的里程碑。
  再者,《西洋镜》讲的是理想和现实两者之间互相维系的关系,所以本片从视觉、颜色、表演等几个方面都采取了相应的形式,表现他们的双重性。用颜色来作为潜台词,表达这种双重性,表达故事和人物感觉的进展,从色调、明暗度、浓度、冷暖的对比等色彩手法来烘托故事。
  我相信,对《西洋镜》这部电影产生由衷喜欢的不仅仅是我!还有平时经常看惊险刺激的好莱坞大片,感情细腻的韩国电影,以及国内几个大导演的武侠片的广大的中国电影观众。《西洋镜》这样一部历史题材或者说取材于历史的影视创作会给人以耳目一新的视觉感受!